那天晚上,我凝聚了所有灵魂的力量,终于进了她的梦。
梦里,不再是那个阴暗压抑的家,而是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地。
她变回了照片里那个十六岁的少女,穿着干净的校服,脸上没有疤痕,眼神清澈带着对未来的憧憬,
我走到她面前,轻声呼唤,“妈妈。”
她愣住了,看着我,眼泪瞬间涌了出来,“晚晚……是我的晚晚吗?”
她颤抖着伸出手,想要触摸我。
在梦里,我终于梦碰到她了。
我握着她的手,“妈妈,是我。”
“晚晚,妈妈对不起你,妈妈错了……”
她泣不成声,想要抱住我。
我阻止了她,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,“妈妈,你听我说,十八岁那天发生的事,不是你的错。”
她浑身一颤,想要反驳。
我用力我握着她的手,不让她逃避,“你长得好看没有错,你穿什么衣服,也没我错!错的是伤害你的那个人,只有他,百分之百是他的错!你不该用他的罪行惩罚自己一辈子,也不该用它来绑架我的一生。”
突然,她蹲下身,放声痛哭,那哭声里包含了太多的委屈恐惧和压抑。
我蹲在她身边,轻轻拍着她的背,“妈妈,谢谢你,带我带来这个世界。”
她抬起头,泪眼朦胧的看着我。
“虽然这十六年,我过得很辛苦,很累,很疼……”
我微笑着,眼泪从眼眶滑落,“但我从不后悔做你的女儿。我知道,你是爱我的。妈妈,我也很爱你。”
我伸出手,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,“所以,请你为了我,为了你自己,好好活下去。活成一个正常、快乐、自由的妈妈,好吗?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。”
她看着我,眼神从痛苦迷茫,渐渐变得清澈坚定。
她用力点了点头,紧紧抱住了我。
在梦里,我们终于完成了一次没有伤害,只有爱与和解的拥抱,
第二天,妈妈醒了。
她坐在床上,抱着我的骨灰盒,沉默了很久,
然后,她起身,走到了镜子前,
镜子里,是一个形容枯槁,满目狰狞疤痕,眼神空洞的女人。
她看了很久很久。
然后她打开了那个装满黑色、灰色,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的衣柜,没有丝毫犹豫,将那些衣服一件件扯出来,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。
她去了商场,没有理会任何人异样的目光,径直走进了女装区,买了一件淡紫色的碎花连衣裙。
她去了理发店,对发型师说,“简短,打薄,要一个有活力的发型。”
她去了化妆品店,买了粉底,小心翼翼地试图遮盖那些疤痕。
当她再次站在镜子前,虽然疤痕依旧明显,但清爽的短发,淡雅的裙子,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获得了新生。
她眼神里不再只有恐惧和偏执,多了平静和力量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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