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意识即将滑入麻木的那一刻,就在指针跳动过凌晨三点十七分零六秒那个极其寻常的刻度——
嗡!
那声音骤然降临!并非机械合成的电子信号,更像是一种无孔不入的共鸣,一种深埋于宇宙骨髓中的宏大嗡鸣,它骤然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电磁隔离屏障,直接撞入每一副紧贴耳朵的耳机深处!
控制中心的时间瞬间凝固了。
无数操作员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掐住了喉咙,猛地将脸转向扩音器的方向。
有几个人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,仿佛那嗡鸣正钻入他们的颅骨深处振荡。颜若薇的手指死死按在冰凉的金属操作台上,指尖因为用力而失血发白,眼睛死死盯住中心巨大数据屏上,那代表信号强度、刚刚还在无序跳跃的曲线——
楚言目瞪口呆!
它瞬间绷直了。以一种人类技术不可能达到的绝对纯粹形态,化作一道超越所有想象极限的光束——如同一支冰冷的、来自宇宙深渊的手指,跨越浩瀚无垠的空间与时间之海,精准无误地戳向太阳系第三行星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点!
颜若薇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气流,瞬间从脚底涌上天灵盖,身体里似乎有万千块冰块在裂开、摩擦。耳机里那道纯粹而恐怖的光束陡然发生了分裂,那绝对光滑的波峰撕裂开来,某种规则、锐利、不可名状的“结构”在瞬间显现!紧接着,一种超越理解的“声音”或者说“震荡”以排山倒海之势碾过她的神经!它并不刺耳,甚至没有频率上剧烈的起伏,那是一种彻底的、非人的“有序”。
那不是耳朵能听见的,它直接敲打在灵魂的鼓膜上!
嗡鸣之后,是一种奇特的沉寂般的铺垫。再之后,信号开始振荡,一个无法理解的结构开始出现,然后——一道冰冷的、绝对光滑的意识流如同一柄钢刀,狠狠扎进所有人的识海深处:
“人类。”那“声音”响起,没有源头,没有性别,没有语调的起伏,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。它直接绕过听觉皮层,在大脑理解语言的区域轰然爆炸。每个音节都清晰无比,却又非任何人类可模仿。
“我们知晓你们的存在……孤独的摇篮曲。”
信号中蕴含的、绝对超越人类理解的结构层级仿佛一只冰冷的铁手,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。恐惧如沸腾的水银注入血管,瞬间渗透到指尖,那是一种面对深渊时生物本能的身体痉挛和灵魂失重。但同时,另一种更猛烈的火焰却“腾”地在心底燃烧起来——一种超越死亡的、对终极知识的贪婪渴望!她甚至听到自己牙齿在不可遏制地轻轻打颤,碰撞出细微的咔哒声。理智的冰山在融化,她仿佛站在自己知识高塔的摇摇欲坠的顶端,脚下是无边无际的未知黑暗,狂风正撕裂她紧握栏杆的指节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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