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你哥哥?你怎么可以高兴?!”
我内心掀起哗然大波。
妈妈居然维护我,打了弟弟一耳光。
弟弟自小没受过这种委屈,立马嚎啕大哭。
但这一次爸爸妈妈都没有去哄他。
6
确定家里没有我的身影,妈妈的脊背瞬间弯了下去。
“不可能的,祸害遗千年……”
她喃喃自语着。
却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,泪止不住地淌。
爸爸抱着她,身形佝偻。
我慢悠悠跟着,和他们一起坐电梯下楼,找到方才的几位邻居。
爸爸的声音晦涩沙哑,每个字都仿佛用尽全力才说出口,“小辰的…小辰的尸体在哪儿?”
邻居们多有不忍。
“听说拉去了殡仪馆,你们没有接到领骨灰电话吗?”
接到过的。
我在心里回答完,沉默地看着爸爸唇瓣哆嗦起来,脸上血色尽褪。
当时弟弟因为贪玩着凉,他们紧张地在医院忙前忙后。
等发现时,无备注号码已经分别给爸爸和妈妈的手机打了十来个电话。
担心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爸爸回拨了过去。
但一听是去领我的尸体,当即颇觉晦气的挂断。
我还记得妈妈特别厌恶地将号码拉进黑名单。
骂我不安生,骗子都打着我的由头去烦他们。
“尸体是我发现的,那会台风过去了,我想着下来看看新买的电动车情况怎么样?走到半路上……那孩子都被水给泡肿了,脑子是瘪的裂的。”
邻居回想那个画面,仍心有余悸。
“小辰很乖,平时出门见了我们都会喊声叔叔阿姨,我没想到他会死得这么凄惨。”
话说出口,周围几位邻居七嘴八舌附和。
“我上次给了他一个水煮蛋,小家伙高兴地不停弯腰谢谢我,走路都一蹦一跳地,说要拿回去给妈妈看。”
“是啊比我家的皮猴子乖多了,你们怎么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?实在是腾不开手,我们可以帮衬着照顾,也不会……唉…”
是不是腾不开手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回来时大包小包,和颜悦色,还带着弟弟。
一看就不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。
爸爸羞愧地攥紧拳头,向替我收尸的人深深鞠了个躬。
起身后他想拉妈妈去殡仪馆。
可妈妈像是受了很大刺激,惊恐甩开爸爸的手往后退。
“是我害死了他,是我锁的门,”明明是平坦的路,妈妈却趔趄着摔在地上,“他可以跑的,他打电话哭着跟我说自己出不去。”
爸爸是家里最坚强的的顶梁柱,但此刻也泪流满面。
悔意交织成锋利的刀,在他心口搅动。
他弯一下腰,向妈妈递出手,“我们去接儿子回家。”
直到看见他们捧着小小的骨灰盒,我才对自己的死亡有了更深刻的认知。
或许很快灵魂就会消失。
一切都于事无补了。
活人的爱,对死人没用。
我没有得到过他们温柔的笑,没有得到过他们赞赏的目光,也没有听过他们轻声细语的教导。
我什么都没有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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