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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（第1页）
女儿下葬那天，潘美兰才想起，今天是自己的生日。
她捂着嘴，忍不住放声大哭。
她的生日，从此以后变成了女儿的忌日。
哭过之后，潘美兰麻木的上班下班，像一个木偶一样生活着。
她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，坐在女儿的小床上。
手里攥着从学校拿回来的女儿的笔记本。
“星星，该吃药了。”
潘美兰突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。
但回应她的只有死寂。
她又走到厨房，习惯性地做了一桌女儿最喜欢吃的菜。
她转身对着书房，想开口叫星星出来吃饭时，才想起女儿已经不在了。
碗从她手中滑落，“哐当”一声，碎了一地。
潘美兰身子一软跪在地上，哭得撕心裂肺：
“星星！妈妈错了，妈妈真的错了！”
“你回来好不好？妈妈求你了呜呜呜”
只可惜，她的女儿永远听不见这声道歉了。
从那天起，邻居经常看见潘美兰穿着睡衣在小区里游荡，逢人便问：
“看到我家星星了吗？她该放学了，怎么还没回来？”
“算了，我去接她，可别在路上出什么意外！”
潘美兰急忙跑到学校，呆呆的站在门口。
放学时分，孩子们像潮水般涌出，她踮着脚，在人群里寻找星星的身影。
“星星！妈妈在这里！”
她朝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急切地招手。
保安皱着眉过来，不耐烦的驱赶她：
“怎么又是你！说了我们学校没有潘雅星这个学生！”
潘美兰充耳不闻，只是固执地重复：
“我在等我女儿放学！”
“她读高二，扎着马尾，眼睛亮亮的”
“说了多少遍没有没有！再不走我们报警了！”
潘美兰被几个保安拖着，赶出了学校。
第二天，她又出现在学校旁边的小商店里，那是女儿每次放学都要去的地方。
她买了一包女儿念叨过很多次，却从未被允许吃过的薯片。
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，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。
潘美兰浑然不觉，她撕开包装袋，机械地把薯片塞进嘴里。
嚼着嚼着，眼泪却混着薯片碎屑一起淌下来。
后来，她又跑到医院，坐在那张空着的病床上，怎么也不肯走。
“这是我女儿的位置，她只是去做检查了，马上就会回来，你们放开我！”
医院劝不了，无奈报了警。
警察赶来时，她正抱着病房里那个消毒过的、毫无气息的枕头不肯松手。
潘美兰被诊断出精神问题，送进了城郊的精神病院。
她在里面日复一日地折着百合花，折好又拆开，拆开又重折。
彷佛这样，女儿就会再次回到她身边。
时间过去了一年。
第二年，在女儿星星生日那天。
潘美兰抱着手里早就泛黄的纸百合，翻过窗台，一跃而下。
——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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