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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1页）
梁妍跪在爷爷面前，哭着求他，问他还记不记得关于我的一切。
爷爷想了很久很久，颤颤巍巍地从床底下的一个旧箱子里，拿出了一个东西。
那是一个儿童画板。
很旧，上面布满了划痕。
“这个，是那女娃子藏在楼道垃圾桶后面的。”
“我当时看着稀罕，就捡回来了。”
梁妍颤抖着接过那个画板。
画板上，没有用颜料，而是用黑色的石头和黄色的泥巴，画着几幅歪歪扭扭的画。
那是我画的。
我学着电视里的人，用我唯一能找到的“画笔”。
第一幅画，是一个大大的、不成形的火柴人，他的背高高地隆起，像一座山。
在他的背上，还背着一个很小很小的火柴人。
两个火柴人的头顶上，是几根摇摇欲坠的线条。
下面还画了一个太阳，太阳在哭。
那是十年前，我背着妹妹，从掉落的钢筋下跑开。
第二幅画，是一个简陋的房子。
房子里，有四个手拉着手的笑脸火柴人。
一个高大的爸爸，一个漂亮的妈妈，一个美丽的妹妹，还有一个……小小的，背有点驼，但也在努力笑着的我。
那是我想象中，家的样子。
最后一幅，只画了一半。
是一个盘子里，装着一块涂满棕色泥巴的……牛排。
梁妍看着那些画，看着我用最笨拙的方式，记录下的真相、渴望和爱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
明白了我那些野兽般的行为背后，是多么炽热又卑微的，想要被爱的心。
“姐……姐姐……”
她抱着那个画板，在人来人往的街头，哭到撕心裂肺，直到昏厥过去。
从那以后，她重新拿起了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画笔。
可她再也画不出那些绚烂的风景和华丽的人物。
她的画纸上，只有一个形象。
一遍，一遍，又一遍。
是那个瘦骨嶙峋，背脊高耸，眼神却清澈如水的女孩。
是那个在肮脏的笼子里，不顾一切扑出来，护着她的，我的样子。
她的画笔，不再是为了荣耀。
而是为了永不停止的，赎罪。
很多年过去了。
爸爸的公司，在他不要命的工作下，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。
他拥有了数不清的财富，但他疯了。
他变得疯疯癫癫，每天大部分时间，都待在我曾经住过的那个储藏室里。
他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话。
“丫丫，今天想吃什么？爸爸给你做红烧肉好不好？”
“丫丫，冷不冷？爸爸给你买了新衣服。”
“丫丫，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他开始建设流浪动物保护组织。
那是全国最大的流浪动物保护。
他想用这种方式，为我赎罪。
继母刘芸，则患上了严重的洁癖和幻觉。
她每天要洗几十遍手，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。
可她总觉得，家里有一股洗不掉的恶臭。
是那个动物收容所的味道，是铁笼里绝望的味道。
她总是在半夜惊恐地尖叫，说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，趴在她的床边，问她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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