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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（第1页）
长期的抑郁、旧伤的反复发作，彻底拖垮了陆怀瑾的身体。
他再次住进了医院，这一次，情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。
医生面色凝重地下了病危通知书，暗示家属做好心理准备。
陆怀瑾躺在病床上，面容枯槁，眼神空洞。
他对治疗表现得异常消极，甚至拒绝用药，只是喃喃地说：“让我走吧……安静地走……就是解脱……”
组织上得知情况，考虑到他过去的贡献和此刻的状态，再次尝试联系了程灵素。
这一次，情况似乎有些不同。
几天后，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轻微却带着无形压力的脚步声。
院长和几位专家亲自陪同着一位穿着特殊制式军装、肩章等级高得令人咋舌的女子走了过来。
她身姿挺拔，面容冷静，虽然岁月留下了痕迹，但那份从容与威严，让人无法直视。正是程灵素。
她没有走进病房，只是透过观察窗，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个形销骨立、奄奄一息的男人。
她的眼神，如同看着一件需要评估的器物，没有任何波澜。
看了一会儿，她转过身，对院长和主治医生清晰地下达了指令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：“用最好的药，不计代价，组织专家会诊，全力救治。陆怀瑾同志是国家的有功之臣，他的生命，是国家的财产，必须尽全力保住。”
她的到来，像一剂强心针，医院立刻组织了最强大的医疗力量进行抢救。
或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，或许是医疗技术的努力，又或许是陆怀瑾命不该绝，他再次奇迹般地挺了过来，病情逐渐稳定。
程灵素在他脱离危险后，便悄然离开，自始至终，没有踏入病房一步，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。
她救他，只因他是“国家功臣”，而非故人。
陆怀瑾康复后，出院回到住处。
不久，他收到了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匿名包裹。
他疑惑地打开，里面的东西，让他瞬间如坠冰窟！
那是三年婚姻里，他无意中、或者出于敷衍送给程灵素的所有东西：一支他淘汰下来的旧钢笔，一本他随手给她的军事杂志，一条单位发的、她冬天用来围脖子的灰色围巾……每一样都保存得完好，却冰冷得像出土文物。
而最让他心脏骤停的，是那叠他当年写的、字字泣血的几十页忏悔信的复印件！每一页的空白处，都用鲜艳刺目的红笔，批注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字：
“迟”。
只有一个字。
“迟”。
迟了。
忏悔迟了。
爱意迟了。
一切都迟了。
她退回了所有与他相关的物品，连同他卑微的忏悔。并用一个血红的“迟”字，为他这场漫长的、自我感动的赎罪，画上了最终的、残酷的句号。
陆怀瑾抱着那个包裹，在空荡荡的房间里，坐了一整夜。
天亮时，他的头发，白了一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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