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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磊一把抢过父亲手中的信纸，草草扫了几眼，脸上顿时绽开喜色。
他没注意到父亲惨白的脸色，只顾着挥舞手中的信纸，对妹妹周晴兴奋地喊道：“她真的走了，这下苏阿姨可以名正言顺地当我们的妈妈了。”
周晴也凑过来看信，嘴角扬起一抹讥诮：“总算有自知之明了。”
“一个农村妇女，哪配得上爸爸？”
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冲出家门，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“好消息”告诉苏挽星。
周应淮想开口阻拦，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怔怔地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，心中那个空洞越来越大。
院子里，公社的王书记和几位大队长辈还在等候。
周应淮强撑着整理好情绪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：“让各位见笑了。”
“以眠她就是闹点小脾气，过几天吃够了苦头就会回来的。”
李爷爷拄着拐杖，眉头紧锁：“应淮啊，以眠这次是认真的。”
“她把断绝关系的协议都签了，还在我们几个老家伙面前按了手印。”
周应淮嗤笑一声，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虚：“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妇女，能去哪儿？离了我周家，她连口饭都吃不上！”
他越说越激动，咬牙道：“你们是不知道，她平日里有多么斤斤计较，一点风度都没有。”
“整天就知道钱钱钱，身上那股子金钱味，熏得人难受。”
一直沉默的书记妻子终于忍不住开口：“周团长，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？”
“你每个月交回家的那点钱，连你自己的开销都不够。”
“以眠养大两个孩子，靠的是她起早贪黑做针线活、帮人洗衣挣来的辛苦钱。”
周应淮愣住了，他从未想过这些。
记忆中，温以眠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，头发随意挽着，整日低着头忙进忙出。
他以为那是她天生的邋遢和畏缩，从未想过那是因为她把所有的好都留给了他和孩子们。
“不不可能”
他喃喃道，“她那么爱钱，每次我给她钱，她都接得那么快”
王书记叹了口气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：“应淮，以眠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。”
“这是县城高中的入学证明，她已经通过考试被录取了。”
周应淮猛地抢过那张纸，目眦欲裂：“假的，一定是假的！”
“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，怎么可能考上高中？”
然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印着“温以眠”三个字，还有鲜红的公章。
那字迹工整清秀，与他记忆中歪歪扭扭的笔画判若两人。
“她她什么时候”
周应淮的声音开始发抖。
“以眠一直在自学。”
书记妻子轻声道，“每到夜深人静，她总是一个人点着煤油灯认字读书。”
“村里小学的王老师看她好学，经常借书给她。”
周应淮突然想起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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