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吊唁结束后,他让守门的小厮给我传话,想要再见我一面。
我答应了。
曾经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在我面前泣不成声。
他说他后悔了,他说自己心里还是最爱我,希望我能再给他一次机会,让他好好地弥补我。
我静静地瞧着他,不说话,亦没有动作。
时至今日,我仿佛雀儿不值,替五年前的自己不值,这样的男人,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爱?
陆亭云被我的眼神激怒,神色逐渐疯狂,他朝我吼:
“简朊,你懂什么,你什么都不懂”
“我也曾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,若不是家道中落,怎会变成这副模样”
“凭什么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,都能被重用,我却只能每日窝在那小小的房间,做着枯燥又无用的琐事”
“我不甘心,我要往上爬,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通通后悔”
在他支离破碎的疯语中,我拼凑出了陆亭云的过去。
永安二十四年,远在西南的云州半年滴雨未落。
陆亭云的父亲是当时的云州县令,亲自带着城中百姓上山开掘井水,却因一脚失足,跌入山下殒命。
大难面前,人人自顾不暇,没有人会去管失了主心骨的陆家母子。
最终,陆母活活被饿死,陆亭云拼死逃出,一路乞讨至锦州,遇到了我。
我一时竟有些唏嘘,一念成佛,一念成魔,世间之事,终是身不由己。
可这也不是他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理由。
我不再看他,转身离开。
“简朊,你还恨我吗”
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哽咽。
我一顿,脑海中浮现出过往一切种种,有喜有悲,有乐有痛,像飘在天上虚无缥缈的云,渐渐模糊。
不恨了。
有爱才会有恨
如今的我,早就释然了。
后来,我离开京城,商铺开遍五湖四海,安表兄和鸿雁也找到了心仪之人,有了自己的小家。
我为他们感到高兴,分别让人送了贺礼,却没有露面。
永安六十七年,我六十岁,天下早已易主,新帝是个明君,改科举,通商路,提倡男女平等。
我生平所愿,终于得以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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